bibo必博教学与科研,是高等学校最为核心的两项职能,两者间存在着矛盾、统一的关系。很长时间以来,质疑我国高校“重科研、轻教学”倾向的声音不绝于耳。那么,我国高校是否真的存在“重科研、轻教学”的倾向?如果存在,原因又有哪些?
不久前,四川大学设立“卓越教学奖”,以百万大奖重奖教学一线优秀教师,文学院谢谦、化工学院周鲁等教师得到了10万至50万不等的奖励(100万元特等奖空缺)。这一措施备受社会关注,也让长久以来关于高校是否存在“重科研、轻教学”的问题,再次成为舆论关注与讨论的焦点。
批评国内高校“重科研、轻教学”的声音很多,但“重科研”重到什么程度?“轻教学”又轻到什么程度?多位教育专家,如北京大学教务部副部长卢晓东教授、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储朝晖研究员都表示,目前并没有见到过对高校教学、科研实际情况进行调查研究、量化比较的权威报告。
记者在“中国知网”搜索相关学术论文,阅读后发现,几乎所有论文都对是否存在“重科研、轻教学”的问题不加论证,直接作为论述的起点——他们要为“重科研、轻教学”的病症开药方。
例如,有不少大学生抱怨:老师和学生交流的时间很少,很多老师下课铃一响就走人,连课后与学生交流的几分钟时间都没有,让学生有事通过电子邮件、微信bibo必博、短信或电话联系。
有些学生则有这样的经验:安排给本科生开课的教师,更多的是年轻教师或学术水平一般的教师。那些学术水平高的教师更多是给研究生开课。尽管教育主管部门或学校都要求知名教授给本科生开课,但是,学生一周见一次这些名师已经很不容易,更难有机会同他们深入交流。
更有学生抱怨,很多教师上课积极性不高,只是照本宣科,缺乏用科研引导教学、促进教学的意识。
目前,明确承认出现“重科研、轻教学”现象的学校不多,云南民族大学就是一例。2013年,云南民族大学党委收到一封家长反映教学弊病的信,学校展开调查,“发现部分教师上课迟到、早退;上课无教案、备课不充分、授课内容枯燥、随意调换课时。”在一次对全校教师到岗的检查中,竟有27名教师迟到。云南民族大学毫不避讳地指出,一些老师“重科研,轻教学,只看科研成果,不管教书育人”。
除此之外,支撑高校“重科研轻教学”观点的论据还真不多。也有专家指出,高校有不同类型,如果说“重科研、轻教学”现象确有存在的线等综合型大学更为突出,但在专业特色型大学,其实并不广泛存在。
科研与教学虽然性质不同,却是相互统一、相互促进的。科研能促进教学,只有前沿科研成果不断融入到教学中,才能培养出更优秀的人才。教师把自己的科研经验分享给学生,也有利于培养学生的探究精神。反之亦然,教学可以促进教师已有知识的系统化,可以促使教师不断创新,发现新问题,提高科研水平。
然而,从国际评价标准来说,科研在提升学校排名、知名度等方面,比教学更有力。依靠教授的学术声誉、科研水平来提高大学知名度的传统途径,被世界各地普遍认同和接受。虽然教学活动也可以提高学校声望,但在短期内,提升力相对有限。于是,国内高校自然不敢忽视科研。
从政策导向上说,“文革”结束后,针对中国科技力量不足、高校科研能力未充分发挥的现实,国家强调了高校科研工作的重要性。“政府对高校考核评价时,科研就成了相对重要的指标。”浙江省教育厅高教处副处长王国银说,“与此相应,为鼓励科研,学校在制定教师评聘标准时,也偏重科研。”
王国银介绍说,不少高校在职称评审时,更看重科研论文,“科研评价差的教师,教学再好,也很难晋升。相反,科研成果显著的,哪怕教学评价差些,也容易晋升。”在评价科研时,大都看产出,以教师科研成果的数量和质量为基准,而对于教学,则看投入,以教师是否完成工作量、遵守教学秩序为基准。
记者从陕西一所高校官网上看到了《陕西省高等学校教师职务评审工作实施办法(试行)》,其中明确规定,国家211工程重点建设的学校,讲师晋升副教授,教学上的标准是,“主讲过1门以上专业课或专业基础课(以教学为主者2门)”,且“教学效果优良”。而学术水平的标准就相对严格:即使是以教学为主的教师,也有“在核心期刊上公开发表教学、科研论文5篇”的论文要求。
同时,在奖励先进时,科研成果受奖励的力度更大。四川大学校长谢和平院士在2014年学校本科教育教学工作会议上说,“整体而言,我们在教育教学方面,表彰多、奖励少。而在科研工作方面,以前有‘提成’,现在的奖励也比较多,国家层面还设立了最高科学技术奖,以及其他各种奖励bibo必博,而且都是重奖。”
王国银也介绍说,不少高校对科研成果的奖励要大大高于教学,“一篇发表在SCI期刊上的论文,奖励上万元;而一本耗费数年精力写成的精品教材,最多才奖励五六千元。”
四川大学教务处处长张红伟告诉记者,四川大学历来教学、科研并重,教学名师奖、青年骨干教师奖等针对一线项。但她也认为,在“卓越教学奖”之前,教学奖项金额不算多。
“我是一名入职不久的大学青年教师,教学任务和科研任务都很重,学校要求我们把教书育人放在第一位,但在评职称和年终考核时却又以科研成果为主。由于精力有限,双重压力常常让我顾此失彼,真不知如何是好。”这是高校一名年轻教师的困惑,也是教师们的心声。
评价与考核机制,使不少教师将主要精力投入到科研工作中。尽管学校对教学工作也有相应的考评机制,但是,职称、课题经费等更具“含金量”和“附加值”的诱惑,往往导致老师们在“教学与科研的天平”上,向科研一边倾斜。
北京高校教师小曹说,“老师们都知道,想晋升职称、申报课题或者跳槽到更高水平的学校,就必须被学术界认可。这只能靠做好学术研究和发表更多著作,不然,课教得再好也不行。”在他看来,教学凭的是良心,而科研则更多的是受外部压力,在压力之下,难免会有人顾此失彼。
“注重教学并不是说,教师只负责好课堂这一亩三分地就够了。”卢晓东介绍说,教师必须通过交流,了解学生特点及其学习状况,这样才能因材施教,在交流中启发学生、指导学生。在欧美的一流大学里,任课教师不仅要精心备课、认真讲课,课后还必须对学生进行学业指导。有些大学甚至规定,任课教师每周必须安排出3个小时左右的“officehour”(办公室时间),在办公室等待学生来访,为学生提供指导。而在我国,虽然不少高校要求教师课后指导学生,但很少有时间、次数的硬性规定。因为科研收益大,许多教师在科研上投入时间、精力“多多益善”bibo必博,教学上的投入就少了,从这个角度看,我们确实有些“重科研、轻教学”了。
古语说,“试玉要烧三日满,辨才须待七年期”。高校人才培养的效果,在短时间内很难全面检验,“一般说来,某一时期高等教育培养人才的效果,10年,甚至二三十年后才能有客观、全面的展示。”卢晓东介绍说。正因为此,如果等到“重科研、轻教学”的效果出现时,再纠正已经晚了。
事实上,国家也意识到了高校“重科研、轻教学”倾向,从2007年开始,教育部、财政部启动了“高校本科教学质量与教学改革工程”,提出“引导各级政府和高等学校把教育资源配置、学校工作着力点集中到强化教学环节、提高教育质量上来。”
也许正如张红伟所说,“教学和科研如何平衡,是全世界大学面临的永恒问题。经常是,被忽视的部分得到重视后,又压过了另一部分。但正是在这样周期性的矛盾发现和纠正中,大学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。”